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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墨风无法回答她,他不能拒绝,可是更不能答应,这个选择终究是无解。

他将洛夜抱着自己的手从腰上扯了下来,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拉出。

“你好好呆在这里,我不会再来了。”

黑暗中,他敛下眉眼,脸上表情趋于冷漠,看不出眼中神色。

洛夜闻言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衫,眼中神色越发焦急起来。

“不要!”

她紧张的抓着他的衣服,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他,生怕一眨眼间他就消失了。

“我不要呆在这里!”

顿了顿,苏墨风板开她的手,快步走向窗边。

“苏墨风!”

她忍不住大声呼喊他的名字,但苏墨风依旧消失在窗户边上。

伸出的手终于放下,洛夜呆呆的坐在床上,凝视着打开的窗户久久没有转移视线,黑暗中,有温热的泪落在她手背,慢慢滑落。

“他已经走了。”

耳边传来突兀的声音,洛夜却没有回头去看,而黑暗中,赫连复从门口缓缓走了过来。

“他已经离开了。”

赫连复走到她身边。

“你和他本来就不合适,他连自身都难保,根本给不了你要的。”

“你能给”

洛夜转过头来,即便是在黑暗中都能感觉到她脸上的冷意

“我想要什么,从来都不用别人来帮我做主。”

赫连复被她话中的冷意梗塞了一下,沉默良久才缓缓道:“你以后就会发现,有些事情,并不是一辈子的事。”

“哦”

洛夜虽然面朝着他,但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,她只是看着某一处黑暗的虚空,发出一个微微上扬的音节。

“可对我来说,有些事情,就是一辈子的事。”

她遥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,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想法。

“我会证明的。”

这句话之后,洛夜慢慢躺下,将被子重新盖起来,再也没有理会过房间里的赫连复。

赫连复看着她的睡颜,听着她清醒的呼吸声,心中暗淡,但他没有再说什么,转身轻轻的离开了。

而洛夜在他走后,用自己的实际行动,来表明她的‘证明’。

因为第二天清晨,伺候她的丫鬟就发现她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。

床铺上温度早已冷却,她已经离开多时了。

王府霎时变得一片混乱。

而洛夜她在离开这座城的不远处,一片树林里,背靠树干,席地而坐,懒懒的看着眼前燃尽的篝火。

那夜站在悬浮飞行器上,她曾遥遥的指着这里,对苏墨风说第二天晚上要去这片森林的上空。

可惜如今来的只有她一人。

洛夜静静的坐着,神色不明。

她在等最后的结局。

此时城中正在疯狂的搜寻着她,赫连复怎么也没想到,在戒备森严的王府中,她一个普通女子竟然会无缘无故的失踪,尽管那一次洛夜伤到他了,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怎样,可如今她确实消失了。

赫连复甚至派人去找回扶灵教的苏墨风,可没有半点消息,他开始怀疑是苏墨风带走了她,毕竟他武功天下无双,但很快,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,并不是因为想到了其他什么,而是因为,苏墨风也来到了王府。

他正焦急的想着洛夜可能会去的地方之时,苏墨风从外闯了进来,若不是众多侍卫阻隔了他的动作,恐怕他第一件事就是扼住赫连复的脖子。

“她在哪里”

苏墨风眼中是森寒刺骨的杀意,那双漂亮的异瞳中透出不能抑制的冷意。

“我问你,她在哪里!”

他走近了赫连复几步,中间有王府的侍卫冲上来阻止他的脚步,被他一掌便击飞倒地不起。

“回答本座,洛夜在哪里”

他掐住了赫连复的脖子,眼中嗜血之意一览无遗

但赫连复并未有被人制住要害的恐惧,他也没有反抗,只是平静的看着苏墨风,口中是同样冰冷的话。

“若本王知道她在哪里,就不会通知你了。”

苏墨风捏着他脖子的手收紧,几乎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,但最后,他还是松开了手。

“她为什么会失踪”

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杀意,看向一边,嘴里问着冷冷的话。

良久之后,赫连复才缓缓回答他。

“她说她要证明给我看。”

苏墨风微皱了眉头。

“证明什么”

“呵。”

赫连复没有回答他,反而先轻笑了一声,只是那笑声中隐藏着无尽的悲哀。

“证明有些事情永远也不会改变,证明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。”

他弯起了唇角,那弧度却不像笑。

“明明都是一样的,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让她喜欢这么喜欢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,苏墨风,你真是个祸世的妖孽。”

苏墨风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,他只是思索着那两个字,猜想着洛夜会去的地方。

“证明”

赫连复并不清楚,但他很清楚,洛夜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,她曾说过她来自另一个世界,所以他并不是如同赫连复以为的那样,以为洛夜依旧躲在城中,或者发生了别的什么事,他猜想洛夜应该已经离开了这座城。

但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一点,他担心的是曾经洛夜说过,即便死去也不想呆在这里,他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,而且她不能离开母连心太久,她会死的。

明明平日里看起来也不是那等正派的人,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,固执起来却这么顽固,宁死也不愿妥协。

可他不想她死,如果非要选择,他宁愿她忘记。

苏墨风从前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一天,会宁愿为了一个人而舍弃掉自己想要拥有的,只是为了她而已。

比起喜欢,他更想她活着。

这原本的一切,本就是他所带来的,如果那一日,他没有吩咐救起受伤的她,那么今日一切,或许都会重来,或许洛夜会活的很开心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一生尽陷在这里。

他垂头沉思了许久,终于,提步离开,神情笃定。

赫连复在他身后微眯了双眼,跟了上去。

不知道为什么,苏墨风就是有这样的预感,洛夜可能在那个地方

而事实证明他确实想的没错,洛夜抱膝静静坐在已经没有半点火光的篝火前,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篝火发呆,表情有些恍惚。

苏墨风停顿了一下,走了过去,但她并没有回头,只是望着那堆熄灭了的篝火淡淡的说:“对不起,教主大人,我任性了。”

苏墨风没有说话,走上前去,从身后将她抱入怀中。

洛夜能感觉到有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发上,如此小心翼翼。

而林木间,苏墨风身后,赫连复站在远处看着他们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扶着树干的手指深深的陷入其中。

漫天飘落的枯叶,不是落叶时季却落了满地的叶子,平添一份悲伤,这终是一个无解的局。

“我想去看看那些林间绿意。”

被苏墨风抱在怀里的洛夜轻声开口,既没有回头,也没有其他的动作,她只是默默的说着。

“教主大人,你为我选择妥协,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,我想自己选择,生也好,死也好,都是我自己的选择,就算教主大人你也不能干涉。”

“我想回家,可是已经回不去了,我想和教主大人在一起,我一直以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教主大人,否则的话,为什么要来呢,与其一辈子被束缚在牢笼里,朝夕面对着自己讨厌的人,不如用快乐的时光来结束短暂的一生。”

她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苏墨风。

“教主大人愿意陪我一起吗如果不愿意的话,我就自己一个人离开,无论是不是对的选择,我想遵从自己的心。”

苏墨风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,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又重置。

“你不会有事,无论怎么选择,你都不会有事的,无论生和死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。”

洛夜听着他的话,唇边终于绽开一个笑意,抱住他的腰,满心慰藉。

而远方看着的赫连复却停下了原本想走来的脚步,他愣愣的看着于漫天枯叶下相拥的两个人,突然觉得浑身没有半点力气,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。

他从头到尾,得到的只不过是两个字。

厌恶。

无论他做什么,她都是厌恶他的,坏的印象一旦形成,他便连呼吸都是错的。

他愣愣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,心中一片空白,突得转身狼狈离去。

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资格,或者说,他从来没有过资格。

落叶之下,除去了赫连复之后,一切看起来,似乎又回到了圆满的状态。

遑论今后如何,此刻已是如此满心喜欢,那样的姿势让人想起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的话来。

而这个拥抱久久没有分开,或许,之后也不会再分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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