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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府大大小小,全部出动,只有老夫人和凌敬天坐在下方位置,其余内眷分别立在二人身后。

凌敬天端着热茶,茶盖驱散雾气,袅袅雾气遮掩了眼底的神色。战冀北不能给他带来利益,也是攀不上的人,他定然要立即舍弃。

京兆府尹一事,他算是明白了,战冀北早就挖好坑等着他去跳,被百官孤立,断他前途。

他如今的地位着实尴尬,要想继续做官,必须要另谋出路,恰好,他命不该绝啊。有人把机会送到他跟前,他为何要说不?

老夫人却是不悦,她的孙女两个都出色,全都被凌琉玥给毁了。不然,这些大好的姻缘全都落在烟儿、瑾儿头上,何时轮得到吃里扒外的低贱野种?

尽管心底忿忿不平,可凌琉玥还能给她点利用价值。若是‘娶’了雪花国的王爷,府中又多了一个吃白饭的。而且,还得罪了战王。

恍惚间,她仿佛看到了侯府未来被战冀北折磨得不见天日的惨状。

浑身一个激灵,淡淡的瞥了眼门口的凌琉玥,斟酌着借口,免得得罪了邪王:“邪王,你是不是弄错了?我们侯府并没有接到赐婚圣旨。”也就在刚才,才得知凌琉玥和邪王退了亲,便宜了蛤蟆女。悔的心肝绞痛,她的女儿嫁到了江南,育有一个女儿,早知拿生辰八字与馨儿合一下,勉为其难的做个夜王妃,女儿便也能回京。

邪王目光灼灼的盯着凌琉玥,饶有兴味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,将老夫人的话当空气,置之不理。

老夫人面色微变,怕自己这话说的邪王不爱听,沉着脸,想着措词。

凌敬天觉得他和老母的八字相冲,以至于事事和他做对,坏他官路。面色难看,沉声怒斥:“妇道人家,你懂什么!”谄媚讨好的对邪王说道:“当初雪花国陛下提议联姻时,下官当即便得知,接到皇上的圣旨,封赐玥儿为郡主,与雪花国联姻。”

他之前选的是战冀北,可战冀北不帮他,他便要倒戈。从极力撮合,变成极力拆散。

邪王挑眉,细长的眉头比女人精心描绘的还要细致,看的让女人心生嫉妒。

“哦?”邪王妩媚一笑,摩挲着脸颊上指甲大的擦伤,轻笑道:“没错便好,是吗?妻主!”娇媚的嗓音带着魅惑力,叫的人骨头发酥。

随着邪王容岩的起身,柔软如水般温软的锦袍倾泻,支撑着脸颊的手垂落身侧,宽大的袖摆遮掩着细腻的肌肤,好似多用一份力道,便会擦伤这白腻娇嫩的手臂。

妖孽!

凌琉玥咋舌,雪花国男子地位不如女子,难不成把男子当女人养?

领教了他的毒舌功力,忽而,见他温顺起来,凌琉玥觉得浑身不自在,像是带上了一层虚伪的面具,讪笑道:“邪王人比花娇,我这一介粗人,怕是消受不起。”

容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挑衅的睨了眼战冀北,见他眼底闪过愠怒,妖孽的一笑道:“本王就喜欢皮糙肉厚,正好亲热时,可以给本王磨磨死皮。”

凌琉玥脸皮子狠狠一抽,腰一紧,便被战冀北拦在身后:“去死皮,本王可以成全你。”战冀北衣袖一甩,门口路过的洒扫婆子被甩到容岩怀中。“本王最擅长剥皮。”眼角寒光一扫,冷笑道:“邪王的肉质老硬,肤色暗沉,需要本王给剥皮刮肉,长新的么?”抢他的女人,活得不耐烦了?

容岩身形一闪,避开了粗使嬷嬷,立即掏出巴掌大,雕刻精致图案的铜镜,照看了两眼,别着散乱的发丝,整理仪容,呵呵笑道:“本王天生丽质,王爷这副皮囊,在雪花国送作妾都没人要。哦,不!送给花楼,妈妈也都不收,他们素来不做赔本生意。”

说罢,走上前来,嫌弃的用手指戳了戳战冀北的胸膛,见他岿然不动。索性绕到他身后,揪出凌琉玥,与战冀北并排相站。容岩托着下巴,悲哀的摇头道:“活脱脱的美女与野兽。”

战冀北脸黑如墨,因怒火而面部肌肉抖动,稍显扭曲。

容岩权当没瞧见,拎着凌琉玥站在自己跟前,将擦得锃亮的铜镜放远,照映出两人的模样,笑眯眯的感叹道:“多有夫妻相,啧啧,这是几辈子修都修不来的福气。干了几辈子缺德事的人,怎么能把我们拆散?”话中意思意有所指。

凌琉玥自动忽略他说的话,看着铜镜里面两张娇颜挨在一起,弯月眉,丹凤眼,樱红丰唇,倒真是有两三分相似。

战冀北觉得十分刺眼,夹在中间,隔开两人,讽刺道:“你这小身板,充其量算是女人,碰上刺客,别吓得率先躲在凌儿身后。”心里很不是滋味,赶走了小白脸,来了个娘娘腔。

容岩笑的花枝招展,见恶心到了他,也就稍稍收敛了一下。

“你不要这么恶心人,阳刚点,像个男人,别跟着人妖一样。”凌琉玥被拎来拎去,一拳揍在他的花容月貌。觉得凌若瑾幸好死了,不然也会羞愧死。嫁给一个比她还要美十倍不止的男人,给活路么?

“冤家!”容岩歪着头避开,丝毫不见恼,掩嘴一笑,戳了戳凌琉玥的胸口。

凌琉玥脸色扭曲,他怎么能这么极品?

战冀北眼底掀起浓郁的墨色,死死的盯着容岩的手指,恨不得捏碎。

凌敬天和老夫人被容岩的言行举止,雷的瞬间石化,伤风败俗,伤风败俗!

一个大男人和个女人一样,带出去不是丢人现眼么?真是败坏门风!凌敬天有一瞬后悔了,他是招来一个怎样的煞星?如此不男不女,日后不是平白让人耻笑么?

可,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富贵,咬了咬牙,待他们住上一个月,雪花国的使臣回去后,便按个由头,将他们给打发出去。

凌若轩由原本看热闹的神情,立即变成了呆滞的模样。自动脑补着容岩坐在女人堆里,谈论着胭脂水粉,绫罗绸缎,各个大宅的八卦,瞬间心里不能承受。

他们侯府的荣耀,都是祖祖辈辈马上打下来的,府中多了这么一个雌雄莫辨的男人,他日后走出去,都会受到同伴的嘲笑。

斜眼瞥了眼候在容岩,身段柔韧多姿,他身后的女侍卫,却身形魁梧健壮,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鸡肋身板,一脸扭曲的艰难移开视线。

不禁有些同情凌琉玥,‘娶’了一个比她还女子的男人。不过随后想想她彪悍的性格,觉得上天这造物神太过神奇,一强一弱,两人确实挺般配。

心里阴暗邪恶的想到,他们夫妻两相处,成天讨论女人之间的事情,便有些幸灾乐祸。

似乎察觉到凌若轩的心思,容岩乐不可支的说道:“冤家可与我们雪花国的女子差不多,一样威武,肯定能将我保护好。”

战冀北见他那股得瑟劲,额角青筋跳动:“你能替她做什么?”

“冤家不会的我会,我不会的冤家会,这就行了。”

战冀北转头看向凌琉玥,凌琉玥喝了几口茶水,缓了缓胃口,淡漠的说道:“我不会裁衣,不会绣花,不会……太多,嗯,女人会的我都不会。”打死凌琉玥都不相信容岩真的会女子的活计。

“哎哟!这些我都会,战王这么粗鲁的人,肯定不会!你会武功,冤家也会,难道你娶她,就是抱回家打架?”容岩娇嗔的一跺脚,取笑道。看着战冀北千变万化的脸,心里无比得意。

战冀北深深的看了眼容岩,指着偏厅说道:“去,本王告诉你会什么。”说罢,径自走向偏厅。

容岩不多想,便随着战冀北过去。

凌琉玥不知道他们去那边说什么,但铁定没好事,便也不去凑热闹。

可——

不一会儿,偏厅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,阵阵娇媚的呻吟。众人面面相觑,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伸直了脖子,想要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,可又碍于战冀北的气场,只得作罢。

片刻,战冀北弹了弹袖摆的灰尘,神清气爽的走来,微勾的嘴角,面部冷硬的线条稍显柔和,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。

凌琉玥心里痒痒的,好奇极了,到底发生了什么?

众人也是暧昧的看着战冀北,眼底闪耀着八卦的光芒。话说邪王长的比花娇媚,比女人还可人。战王动了心思,也不太意外。

可,不用这么猴急吧?

“啊——”

偏厅传来悲痛欲绝的尖叫声,仿佛天塌了一般,听着极为瘆人。

众人了悟,不会战王真的把人做了?

容岩衣襟凌乱,一丝不苟的发髻倾斜。一手撑着腰,一手用锦帕捂着脸,柔柔弱弱的仿若一朵怒放的鲜花,在暴风雨中肆意的凌虐了一番,颤颤巍巍的走出来。

“你、你、你惨无人道!”容岩看着气定神闲的战冀北,气的跳脚,瞬间炸毛了,这是人身攻击!

激动的用手指着战冀北,便放开了遮掩面部的锦帕,露出青紫一片的脸。左眼被揍的紫了一圈,右脸颧骨高高肿起,嘴角裂开,有点淤青。

一直守着容岩的女侍卫,面无表情,板着脸,呵斥道:“王爷,端庄!”

容岩脸一抽,怒容尽数敛去,桃花眸子潋滟,似被风吹皱的一汪潭水,要将人溺毙其中,透着丝丝委屈。

凌琉玥嘴角抽搐,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脸,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脸。若他另一只眼睛完好,那真的要把人给看化了。可现在,却只有挖心的感觉。吞创伤药,也治不了她心口的伤。

不过,却有一点同情他,因为环境不同,却不能做自己,身边还带着一个监督的人,不能有一丝一毫不合理之处,没有被折磨的精神分裂,也算他心怀宽大。

容岩眼底闪过阴霾,心底却把战冀北祖宗十八代,骂了个遍。语调娇媚道:“冤家,今儿个是我们新婚大礼,未免耽误了时辰,是不是要入洞房了。”敢揍他的脸,他就敢睡战冀北的女人!

“对对对!”凌敬天两耳双目,饱受折磨和摧残,一见他们不再斗嘴,便插嘴道:“玥儿,别耽误的时辰,洞房大伯都布置好了,小院落、兰花苑,你想去哪里都可以。”只要别让雪花国来的祖宗在这儿现了!

凌琉玥犀利的斜睨了眼凌敬天,冷冷的说道:“我与你非亲非故,为什么要替你女儿‘娶’亲?你在国寺不是藏着一个女儿么?大可以接回来,免得我一个不高兴,抗旨连累了侯府上下。”

凌含烟只是疯了,并没有死,按道理也轮不上她。

“对,玥儿早已与战王有了婚约,邪王可以嫁……”老夫人环视一圈,发现除了千娇百媚的侍妾,凌敬天根本就没有了女儿。灵光一闪,浑浊的眼底闪过算计:“老身有一个外甥女,在江南也是大户人家,自小便精心养育,拿出去不比帝京千金差。”

老夫人对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满意,幸好她脑筋灵活,既不得罪战王,也拢络了邪王。

“闭嘴!老成一把骨头了,回去好好等死就行。顶着这张寒碜的脸,出来要吓死人么?”容岩心里很不高兴,这老不死的不是坏他计划么?

老夫人气的脸色一阵红,一阵白,气的浑身颤抖,却有不敢发作,只得咬紧后槽牙,将一肚子的怒火往肚里吞,怨恨的瞪了凌琉玥一样,都是这小贱人招惹的祸事!

凌敬天一见容岩发怒,立即讨好道:“老夫人老糊涂了,玥儿刚与夜王解除了婚约,还是清白的姑娘。”最后‘清白’两字,说的极飘忽,一点底气也没有。见识了邪王的喜怒无常,尖酸刻薄,不禁担忧,若邪王发现凌琉玥不是清白之身,会不会大动肝火,祸及侯府?

心思一转,凌琉玥是将军府的人,关他侯府什么事?这样一想,便心安理得,更加卖力的讨好容岩。“玥儿,这些年大伯对你也有养育之恩,情同父女,也不算是有违婚约。”

战冀北眼底凝结着寒霜,凌厉的目光刺在凌敬天身上,仿若将他凌迟:“你敢要本王的女人?”

容岩在得知女皇让他联姻,便提前来了大越,要做掉那个女人,却没料到被凌琉玥给杀了。调查一番之后,才发现是有人想要利用他呢!虽然心底很不悦,可凌琉玥太让他刮目相看了,最重要的是,她是战冀北的女人,能抢回来恶心恶心战冀北,他为何要拒绝呢?

“她姓凌,本王就敢要。”容岩笑意吟吟,特别是你战冀北的女人!忽而,心底有些不舒服。他记住战冀北三年,每天每夜都念念不能忘,不扎他小人都睡不着。他!居然不认识他了!

为此,他很不高兴!

于是,便皮笑肉不笑的给他添堵:“战王果然贵人多忘事,就爱抢我的女人。你大约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情吧?那个女人,这么快就让你腻味了?”

战冀北脸一沉,是他!颇有些意外。

“娜拉公主知道你美人在怀,将她送给你表哥,不知道会不会伤心。”容岩一脸不忍心,散漫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凌琉玥说道:“我和你打赌,娜拉和你同时遇险,他第一个定然是救娜拉。你们女人不都想要嫁给把自己放第一位的男人么?你确定要嫁给他,不考虑本王么?本王会将你放心尖儿捂着。”

他语气里的笃定,使凌琉玥转头看向战冀北,战冀北抿紧了唇,森冷的眸子如利箭般射向容岩,冷冽道:“本王不会让她遇险。”

闻言,凌琉玥心里有些失落,却不知为何而失落,心烦意乱的撇下这两个男人,离开了争闹不休的侯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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